大象新闻记者赵丹/文 李莉芸/视频剪辑 受访者供图

(资料图片)

时间如露亦如电。

“今天是我女儿六年前遇难的日子。”6月9日上午，得知打来电话的是记者，章莹颖的父亲章荣高叹道。

2017年6月9日，在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-香槟分校交流学习的福建女孩章莹颖失联。

2019年7月18日，美国伊利诺伊州中部地区联邦法院宣布，绑架和谋杀章莹颖的布伦特·克里斯滕森被判处终身监禁且不得假释。

2020年6月28日，章荣高称已放弃上诉。

时间线勾勒出“章莹颖遇害案”的简单脉络。如今六年过去了，章荣高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痛苦中，“人（女儿）至今没有回来啊，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回来，（我）心里非常难受。”

章莹颖的案子曾经轰动一时。随着时间的流逝，逐渐淡出公众视野。最近一段时间，章荣高和妻子晚上出现在网络直播平台，售卖纸巾、垃圾袋等生活用品遭到部分网友攻击，再次让公众忆起此案。“骂的很难听。”章荣高称其妻一直没有工作，自己现在给人家当小车司机月入2000元出头，而且这份工作明年三月份截止，所以想通过直播赚点生活费。售出一袋纸巾，章荣高称只能赚佣金“一两元”，至于退休后怎么维持生活，他还没想好。

快要60岁的章荣高余生有两个“执念”，一是把女儿带回家，计划今年瞅机会和女儿的男友一起到美国，期待推动案子进展。他透露女儿和男友从大学开始恋爱，出事当年，女儿原计划10月回国订婚，如果不是突然出事，或许他早已抱上外孙女/外孙。

“他还没有结婚。“章荣高评价女儿男友很善良，至今逢年过节仍会问候自己和老伴，并给家里寄礼物，下个月会来家里看望。

章荣高的第二个执念是到贵州看看——女儿生前愿望是当老师，曾说过多次想去帮助贵州的孩子。

女儿离开六年，章家保留她的小屋，陈设亦如往常，章荣高和老伴时不时会到屋里坐坐。比如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，一位父亲想说说深埋已久的心里话。

以下是大象新闻与章荣高的对话：

开小车维持生计，思念女儿整晚睡不好

大象新闻：你刚才说今天的日子很特殊，应该你和莹颖妈妈都没有休息好吧？

章荣高：睡一下，起来；睡一下，又起来，到她（女儿）房间里坐坐。她的屋子布置还和以前一样。

莹颖妈妈昨晚就开始偷偷哭，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。女儿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回来，我心里非常难受（长叹一声）。

大象新闻：今天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吗？

章荣高：每年一到这个时候，我们都非常难过，也不想做什么，女儿生前爱吃的东西也不敢去弄，会更难受。人没有回来啊，尸体能够找回来就好了。每年一到这个日子……就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
大象新闻：现在家里生活怎么样？听说你原来是卡车司机？

章荣高：我老早就没有开卡车了，现在给人家开小车，一个月能挣2150元。不过我很快满60岁，这份工作明年3月份就截止了。莹颖妈妈从嫁给我以后就一直没有工作。现在我年龄大了工作不好找，可能找个看门的工作也很难。至于退休以后如何生活，我还不知道怎么办，继续省吃俭用。

为赚生活费直播带货曾被骂，感动鼓励的网友居多

大象新闻：我有时会刷到你们开直播卖生活用品，价格很便宜。

章荣高：都是垃圾袋之类的小东西，我们就赚点生活费。比如一箱纸，我们可能挣一两块钱佣金，赚不了什么钱，我们也没有多少精力，一直是断断续续的直播，真正坚持下来也就一个月时间。

大象新闻：直播具体是怎么安排的？感觉你们直播时话很少。

章荣高：一般晚上7点半到晚上10点左右直播，中间我们休息一个小时。因为坐不住，头很晕。她（章莹颖母亲）老是哭，视力也很不好。

有些网友很有爱心，说想看看阿姨。我和莹颖妈妈文化水平都不高，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
大象新闻：据说你们曾因此受到攻击，不过我平时刷评论，看到鼓励支持的居多。

章荣高：有一段时间，每次直播都会有个别网友骂我们，现在也有。有些人说我们吃女儿的人血馒头，利用女儿。也有人嫉妒我们，讲我们的坏话，这些声音也是有的。莹颖妈妈文化不高，所以网络攻击的东西她也看不懂，也不在乎。我听了非常难受，很想在网上回应，我没有回。但是99%的网友还是好的（评价），我很感动。

女儿出事当年曾计划订婚，男友至今未婚

大象新闻：有报道说你们下半年准备再去美国，现在莹颖的案子有推动吗？

章荣高：现在没有直达飞机，不方便去。昨天晚上代理律师给我打电话，说到案子的事，具体的还不便透露。我也期待案子能尽快推动。至于何时去，回头会和女儿男友再商量下。

大象新闻：莹颖的男友？你们现在联系还多吗？

章荣高：7月份他会来家里看望我们。莹颖的男朋友现在国内工作，他们两个人从大学开始恋爱，谈到读研，包括出国。现在逢年过节他还会和我们联系，给我们寄礼物。

莹颖出事那年，两人本来打算10月订婚。如果没有这个事情，他们可能早就结婚了，孩子也有了。

大象新闻：你怎么评价莹颖的男友？

章荣高：他很有爱心，非常善良。他现在还没有结婚。

想把女儿带回家，希望案子带给公众启示

大象新闻：听说你想去莹颖曾经支教的地方看一看？

章荣高：贵州，但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，有机会了想去看一看。我没有给女儿做过任何事，从她出事到现在，我最想做的事情一是想带她回来（在美国找到遗骸），再一个就是能够到她想支教的地方看一看。

大象新闻：莹颖曾经说过想当老师吗？

章荣高：我女儿的志向就是当老师。她（生前）跟她妈妈讲过好几次，说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去帮助贵州的学生。

这张珍贵的全家福，章荣高无比珍视

大象新闻：莹颖的事过去六年了，作为父亲你还有什么想跟大家说的吗？

章荣高：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关心。我希望大家不要忘记这个案子，不要忘记我女儿的遭遇。莹颖的事情，也提醒了所有人和陌生人接触时要多加警惕，不管是在哪里。不要像我们家这样，她自己痛苦的走了，我们也这么痛苦的过一生……